胡小杏长得挺好。青音打听得很仔细,扶着陆昭菱往巷子里走,一边轻声跟她说着这个胡小杏。“厨房那些人知道的不少,他们说,胡小杏从小心气就高,不愿意跟她爹她哥一样当下人,也觉得陆家的门第不够高,给不了她身份,所以胡管家在她十岁左右的时候就求了陆大人,给她改了良籍,让她住到了这里,当成寻常姑娘养着。”陆昭菱倒没觉得这种想法不对,胡小杏要是追求上进,不想当个丫鬟,倒是让她高看一眼。“看来胡管家还是疼爱女儿的。”她给予了肯定。“听说就是因为胡小杏在八九岁的时候就能看出几分美貌,胡管家也觉得她好好养养,至少也能给富贵人家当个姨娘,所以才愿意的。”青音说。这是厨娘们说的,那些厨娘对胡管家是不是真疼爱女儿抱着很大的怀疑,觉得他只是觉得胡小杏培养得好,以后还能是棵摇钱树,嫁得好,说不定以后还能帮衬她哥胡大力。陆昭菱听完有些无语,她还是高估胡管家的觉悟和良心了。“小姐,那一间就是了。”青音指着前面一间宅子。大门刷成了深青色,门上贴着门神画,上面挂着胡宅二字的门匾,门前不远处种了棵桑树。这会儿桑叶正绿。在正门前种桑树的,陆昭菱很少见。就在她们正要上前时,门开了,有人被猛地推了出来,随后又砸出来一个包袱。里面有人骂骂咧咧。“你现在就给老子滚出去,这是老子的家,你还真以为是你的?让你办点小事都办不好,留你有啥用?”那个被推出来的,是个少女,身子纤柔,穿着件水蓝色的布裙。她差点儿摔坐在地,稳住了身子之后捡起了包袱抱在怀里,冲着门里的人也叫了起来。“你那叫小事吗?你那叫异想天开,你那叫白日做梦!这些日子你跟着废物一样不是吃喝睡,就是在那里嚎着你手要废了,我天天侍候你,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,这些还不够,你竟然还让我去干那种事!我告诉咱爹去!”这姑娘一骂起来,那小嘴也是叭叭的,声音也挺大,架势不输男子。青音看了看,低声对陆昭菱说,“小姐,这应该就是胡小杏。”而推她出来的人,应该是胡大力。胡大力手疼之后就没回陆家。没想到正好遇到他们兄妹吵架。陆昭菱的目光却落到了胡小杏头上的一支发簪上。那是一支青玉发簪,在阳光下泛着莹润光泽。但是在陆昭菱的眼里,那支发簪上也缠绕着黑色死气和怨气。她皱了皱眉,又瞥了一眼已经被青音戴到手腕上的青玉手镯。胡小杏头上那支发簪玉色和质地看起来跟这镯子很像。不会这么巧吧?来这么一趟,竟然又找到了一个跟柳家千工灯笼有关的人物。就算胡小杏跟灯笼无关,那支发簪也能够找到来处,总能查到主人的。看到这支发簪,陆昭菱就懒得理会胡大力了,她转移了注意力。那边,胡小杏又和胡大力吵了起来。左邻右舍打开门,有人就站在门里,有人则是直接出来看热闹。有个抱着小孩的妇人看到了陆昭菱和青音,眼睛一亮。“哎哟,哪里来的贵女?长得可真俊啊!”她怀里的孩子约莫两岁,眼底有点青灰,头发细软发黄,正吮着手指头,好奇地看着她。胡小杏兄妹越吵越大声,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。这个妇人看到陆昭菱和青音,还是因为她们离她大门最近,她一开门出来就看见了。陆昭菱看着那孩子,微微一笑,“大嫂子,这是你孩子?”“是啊是啊,我家狗剩。”妇人说到这里有点儿不好意思,“我们穷人家不讲究,前头我怀了两个,一个不到周岁就没了,一个还在肚子里就没了动静,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,吃了不少药才有了这老三,问了道长,说取个贱名好养活”青音扶紧了陆昭菱,想要走开几步。这里的人都这么不见外,自来熟?小姐不过问一句,这妇人竟然说了这么多。青音怕陆昭菱不想听对方这么多事,而且这妇人说的话多少有些晦气了,青音也担心陆昭菱听了以后不舒服。万一小姐以后惧怕了生孩子呢?她听着都有些害怕。“没事。”陆昭菱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反而朝着那妇人走了过去。“我和大嫂子看起来有些缘分,能看看孩子吗?”陆昭菱站在她面前,定定地看着那个孩子。那个孩子竟然朝她伸出手来,“抱抱。”妇人吃惊,赶紧按下了他的手。“狗剩乖,娘抱你就好了。”她惊异地又看着陆昭菱,“我家狗剩连他爷奶都不让抱,整天就黏着我,见了生人还会哭闹,怎么,怎么竟主动要小姐你抱?”这可真奇了怪了!她好像想到了什么,“哎哟,我家狗剩该不会才这么点人,就是个登徒子吧?”看着眼前这姑娘长得格外好看,就要让人家抱了?要是真这样,那不得早早教训一顿啊!“小姐”青音想要拦到陆昭菱面前。听听这妇人说的是什么话?这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。“没事,可能是我长得比较亲切。”陆昭菱伸出手,在那个孩子头上轻轻摸了摸。在那孩子头顶上,有薄薄一层病气,被她的手轻震散了。“这里有一道袪病符,能让孩子平安健康,大嫂子买吗?只要十文钱。”陆昭菱拿出了一道符,递了过去。本来见陆昭菱一个美貌贵气的姑娘愿意这么亲近她孩子,妇人还挺高兴的,但看到她突然拿出符来,又开口要钱,她立即就警惕地抱紧孩子退了两步。“你这姑娘怎么回事?长得如此美貌,却干这种坑蒙拐骗的事?”青音比她更懵。十文钱?小姐的符什么时候卖这么便宜了!这么便宜,对方还不要!“你家孩子长期接触阴物,体弱多病”陆昭菱正想解释。